中国室内乐怎么走
室内乐没有观众?室内乐没有市场?中国人不需要室内乐?
这不是事实,这些许多人都已经接受的观点,不代表中国室内乐的生存状况。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大提琴家朱亦兵坚决地说。这位5年前从瑞士归来、从没有停止为中国室内乐发展奔走的教授,在这一次面对记者时,已经不再有兴趣去重复关于室内乐的老生常谈。我厌倦了谈理念、谈室内乐是多么多么重要。用事实说话好了,室内乐绝对是有市场的。
朱亦兵说到的事实是:3月份,朱亦兵带领他的八名中央音乐学院弟子,南下上海、杭州、广州、深圳、香港巡演,这支大提琴爱乐组合10天举行了7场音乐会。观众激情、陶醉,演奏者感动、快乐,实实在在的演出、种种的感慨久久难以让朱亦兵平静。
室内乐没有观众?不!
星海音乐厅。大提琴爱乐静坐台上准备开始演出,1800多名观众就座的观众席一片漆黑。朱亦兵的声音响起:灯光师,请给观众席点儿灯光,我要看到观众的脸。迟疑中,灯光席亮了一些。一曲完了,灯光又黯淡下去。朱亦兵再次站起,灯光师,请再把灯光打亮。因为在音乐厅有两个主角,一位是听众,一位是演奏家。音乐厅安静着,两三秒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观众被震撼了,一句话,把观众与音乐家拉回到同一个层面。
上海东方艺术中心。这是东艺音乐季演出中唯一的一场室内乐。2008年大提琴爱乐在这儿反响甚好,此次受邀二度前来。随着音乐流淌,1900多人被9位乐手牵引着,诺大的音乐厅安静极了,似乎能听到乐手们的呼吸。这是国外的室内乐演出看不到的景象,严格意义上只适合放在专门的室内乐音乐演出的音乐会,在大剧场里竟然收获了同样的亲密与交流。
香港浸会大学会堂。律师、医生、学生等同时出现在这场公益音乐会中。音乐会结束,一位律师找到组合,很奇怪,听了你们的《红楼梦》,我似乎找到了心底里的一种文化和血缘上的归属感,这种归属感我以前从未发现。对于香港这方饱受西方文化浸染的土地,有什么比找到血脉中的中华元素更难得呢,这回,音乐做到了。
学室内乐浪费时间?不!
中央音乐学院有位德高望重的教育家曾说过,学什么室内乐,简直是浪费时间。说这番话的初衷是要求学生从意识上和行动上去成为一个独奏家。但是,中国需要那么多独奏家吗?如果一个学生,毕业后才到社会上去学习合作,是不是太晚了呢? 我国音乐学院的学生从来不缺大奖,国内国际都有。可是走出校门到乐队里去,许多指挥连呼其合作意识是零,对教育提出质疑。许多从国外学成归来的演奏家回到音乐学院,惊讶地发现音乐学院的教学跟当年他们出国时不相上下,严重滞后于社会发展的需要。朱亦兵创办的大提琴爱乐如今已经是第二拨孩子了。最早的八个人只留下了两个,其余六个分别就职于中国爱乐乐团、武警文工团、杭州爱乐乐团等,有的还担任首席。就业难似乎没有影响他们。常年在组合中的艰苦训练和磨砺让他们在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站稳脚跟。
任何时代、任何条件、任何环境,只要你出类拔萃,你就能活下去。我不是一个从学生直接做教师的人,我在社会上工作了许多年,我知道大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我要教学生在社会上生存的本事。多多少少少的,我做到了。朱亦兵说。一圈巡演下来,劳累、颠簸、紧张、繁杂,组合面临着身心的双重考验。朱亦兵告诉学生,能与观众有这么高强度的交流,是一种幸福,一个乐手就像是一个战士,一定要时刻上舞台,上战场。
音乐人已经很努力了吗?不!
深圳音乐会上,各色人等涌进音乐厅,许多人不知室内乐为何物。音乐会在一番嘈杂烦乱中开始,音乐会进行,会场渐渐安静下来,随后的一个半小时,氛围始终是和谐专注的。音乐的美,此刻紧紧地抓住了听众,也感动了朱亦兵本人,音乐家的使命就是要人们感受到音乐的美,人生中有什么比感动更让人珍惜呢。我们不要再去说听众听不懂了,我们的民族不是一个欣赏不了室内乐的民族,很多时候是我们做得不够好;。
朱亦兵、张颖、李金灿、董潇、杨一晨、汤经纬、翟慧莉、尹龙,8位成员,在7场音乐会中,准备了两套曲目,共29首小品。包括罗西尼《威廉退尔序曲》、李斯特《匈牙利狂想曲》、奥芬巴赫《雅克林的眼泪》、谭盾《马可波罗的神秘之路》、王立平《红楼梦组曲》之《紫菱洲歌》《枉凝眉》《叹香菱》《聪明累》《葬花吟》(杨一博为大提琴八重奏改编)等等。这些中西经典曲目在大提琴组合的演绎下焕发出新的光彩,也吸引了各类听众。
下一步怎么走?把理念变成现实,只要你去生活了,才知道生活是什么样的。跳出中国室内乐怎么走的困惑和讨论,朱亦兵着眼于扎实的行动,在他的一系列行动中,四重奏、小室内乐队、品牌化的经营团队都在计划中。2009,起步当中的中国室内乐正快步行走。